何去何从
——我们没有改变方针
继一系列其他更小的欧洲国家之后,法国也变成了被压迫民族。德国帝国主义上升到空前的军事高度,得到了由此而产生的进行国际掠夺的机会。今后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从形形色色的半国际主义者那里可以等待大致这样的议论。在处于纳粹铁蹄下的战败国中,成功的起义是不可能的,因为每一个革命行动都将被胜利者淹没在血泊中。在集权胜利者的阵营中,同样很难期待成功的起义。只有希特勒和墨索里尼的失败能够为革命创造有利的条件。因此,除了帮助英国和美国之外,没有其他办法。在苏联和它们联手的情况下,不仅可以中止德国的军事胜利,还可能带给它沉重的军事和经济失败。革命只有在这条道路上才能进一步发展,等等。
表面上看,这种议论是欧洲新版图引起的,事实上,只是社会护国主义,即阶级背叛的旧论据对欧洲新版图的适应而己。希特勒对法国的胜利彻底暴露了帝国主义民主的腐朽,甚至在它自己的任务范围内。从法西斯主义那里“拯救”它是不可能的:只能用无产阶级民主来取代它。如果工人阶级在今天的战争中把自己的命运和帝国主义民主的命运拴在一起,他保证的只是自己的一系列新的失败。
“为了胜利的利益”,英国已经被迫推行专制措施,为此首先需要让工党放弃所有政治独立性。如果国际无产阶级的所有组织和派别都走上这条道路,那它只是加速了集权制度在国际范围内的胜利,使它变得更加容易。苏联在放弃世界无产阶级独立政策的条件下与帝国主义民主国家结盟,意味着莫斯科官僚的无限权力,它进一步变成帝国主义的代理和它在经济领域中不可避免的对帝国主义的让步。在这种情况下,个别帝国主义国家在世界舞台上的军事地位可能发生非常大的变化;但是,从社会主义革命任务的角度,世界无产阶级的地位的变化是很小的。
社会护国主义的诡辩家说,为了创造革命形势,应该打击希特勒。为了战胜希特勒,应该支持帝国主义民主国家。但是,如果无产阶级为拯救“民主”而放弃独立的革命政策,那谁来利用那个由希特勒的失败而形成的革命形势呢?在近25年中,根本就不缺乏革命形势。缺乏的是能够利用革命形势的革命党。为了引发“革命形势”而放弃培养革命党,就是让工人蒙着眼睛走向灭亡。
在战败国中,人民群众的处境立即极度恶化。社会压迫又加上了民族压迫,后者的主要重量同样是压在工人身上。外国征服者的集权专制是所有专制形式中最难以承受的一种。同时,由于国家社会主义想利用被它征服的国家的自然资源或工业机构,它必将落入对当地工人农民的依赖中。经济困难总是从胜利后开始。不可能给每一个波兰、挪威、丹麦、荷兰、波罗的海、法国工人派一个武装士兵。国家社会主义没有任何办法把被它征服的人民从敌人变成朋友。
1918年德国人在乌克兰的经验表明,借助于军事手段利用被征服人民的自然财富和劳动是多么困难,占领军很快就会在同仇敌忾的气氛中士气低落。这些过程在被国家社会主义占领的欧洲将以大得无可比拟的规模发展。可以充满信心地期待,所有被征服国家很快都会变成炸药库。危险毋宁说在于爆炸可能发生得过早,没有应有的准备,会导致个别的失败。但没有局部的失败,根本就谈不上欧洲和世界的革命。
当然,胜利者希特勒幻想成为在欧洲任何部分的无产阶级革命的主要刽子手。但这根本就不意味着希特勒有力量驾驭无产阶级革命,像他驾驭帝国主义民主一样。把希特勒偶像化,夸大他的力量,看不到他的成功和军事胜利的客观界限,是革命党所不应该犯的致命错误。诚然,希特勒本人吹嘘地许诺,以欧洲甚至全世界为代价,建立德国人民的“千年”统治。但十分可能,整个这个辉煌持续不了10年。
应该向不久的过去的教训学习。22年前,在战争结束时,不仅是战败国,连胜利国都是经济衰败,一般能够兑现的获得的胜利的经济好处,它们的兑现也十分缓慢。因此,革命运动在胜利的协约国国家中,也具有很大的规模。所缺乏的就是能够领导运动的革命党。
今天的战争的全面性,即包罗万象性,排除了以战败国为代价的直接“发财”的可能性。甚至在对英国全面胜利的情况下,德国在最近几年中,都不得不为维持自己的战果而付出比它能够直接从自己的胜利中得到好处更大的经济牺牲。在最近一个时期,人民群众在德国的生存条件无论如何都会大幅度地下降。数百万、数千万胜利的士兵回到祖国,将找到比在战争让他们离开时更加贫困的家园。胜利降低了人民的生活水平,不能加强制度,而是削弱它。曾获得伟大胜利的复员士兵的自信心极度增长。被欺骗的希望变成了强烈的不满和愤怒。另一方面,褐衫匪帮更高地凌驾于人民之上;它以其专横和挥霍引起人民对自己的更大的仇恨。如果在近十年中,德国的政治钟摆由于迟到的民主的阳痿和工人政党的背叛而剧烈地向右摆的话,现在,则由于对战争和整个国家社会主义制度的结果的失望,钟摆将更加剧烈和坚决地向左摆。不满、担忧、抗议、罢工、武装冲突将重新在德国提上日程。希特勒在柏林将有太多的操心事,不能再成功地履行在巴黎、布鲁塞尔或伦敦的刽子手的角色。
因而,革命的无产阶级的任务不是帮助帝国主义军队创造“革命形势”,而是团结、锻炼自己的国际队伍,为不会缺少的革命形势作准备。
欧洲新的军事地图不能废除革命的阶级斗争的原则,第四国际没有改变方针。
列·托洛茨基
[1]译自Бюллетень оппозиции, №84, стр. 34—35。这篇文章是在法国投降后马上写的,外在情况妨碍了它的及时发表。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